棠溪

【冰九】囚笼（十三）

★骑冰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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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周突然安静下来，气氛有些微妙。

半晌，宁婴婴眨了眨瞪得有点干涩的眼睛，扁着嘴摇摇头道：“我不信。我师尊可是仙人，不可能这么可爱。”

……

沈清秋觉得不能和她一般见识，于是板着脸冷漠道：“不信拉倒。”说罢便甩袖转身，掉头走人。

小小的身子背影直挺，步伐老练沉稳。

“哎……”

许是沈清秋把一身青衫穿得太过于独特，宁婴婴也一直认为她的师尊是世界上穿青衣最好看的人。她从来没有见过其他穿青衫的人，风姿比得过沈清秋。

虽然眼前这身影矮墩墩的，却偏偏带着一股沈清秋独有的味道，举手投足间有些骄矜，巴掌大的脸上眉目清浅，神情冷淡，青衫缓袖，仙气凌然。宁婴婴错神间，还真以为眼前出现了当初清静峰上那个傲然又清冷的仙师。

眼看着那小身影就要走远了，宁婴婴心中已认定他的确是自己的师尊，回过神脱口而出喊道：“师尊！师尊等等！弟子有话要说！”

沈清秋停下来，转过身好整以暇地看着她，道：“什么话？”

他这么干脆利落，宁婴婴反而别扭起来，就好像从前种种都没有发生过一般，沈清秋依旧是她敬她爱的师尊。

可是，她看见了沈清秋杀人，手段残忍狠辣，也听宫里的其他人说，她的师尊是怎样下贱，居然要爬一个男人的床，甘心沦为男宠。

但宁婴婴就死心眼了这么一回，别人说什么她不管，沈清秋杀人她就告诉自己师尊这么做肯定有自己的原因和考虑。无论在别人眼中沈清秋是多么不值得别人为他辩解，宁婴婴只知道，他的师尊养她护她这么多年，是与至亲无二的存在。

也如以前每次做错事那般，宁婴婴会乖乖到沈清秋面前认错，不过不同的是，以前她遇事就哭，如今好歹能收着点眼泪了，只红着眼眶低头绞起衣角，歉然道：“师尊……对不起……弟子一时糊涂，才指错路……并非有意……”

她这几日心中不安极了，以前也知道师尊和阿洛的关系势如水火，因此很怕自己的失误会给沈清秋带来伤害。

哪料沈清秋半点情面不留，直白道：“可是为师并不觉得一句‘对不起’能顶什么用。”

宁婴婴没想到昔日疼爱她的师尊会这样决绝心狠，一个怔愣，眼眶发酸，抬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依旧无动于衷，只能使劲吸了吸鼻子，努力把眼泪憋回去，小声哽咽道：“可是弟子……”

“婴婴啊，”沈清秋打断她，轻笑道：“有你这一句对不起，为师就能离开这里了吗？还是能让为师在这牢笼里好过一点？不会啊。它只会让你好过一点，对于我来说，值个屁。”

宁婴婴僵住了，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冷厉的沈清秋，在她记忆里，沈清秋永远都是亲和师长的模样，万事有他都不需担心，哪里曾说过这样粗俗又不留情面的话。

“师尊……”

沈清秋这样刻薄无情终于让宁婴婴无法抑制眼泪，这几天忍着的愧疚难过夺眶而出。

她在院门口不顾颜面地嚎啕大哭起来，抽抽噎噎道：“可是弟子……弟子真的不是故意的……师尊对不起……呜呜呜呜……对不起……”

沈清秋霎时浑身一个激灵，被她哭得头皮发麻，心想这丫头怎么好意思在他这个小孩子面前哭成这样，放佛号丧。

他以前最怕宁婴婴哭，她一哭沈清秋就心软没辙了。不过现在他依旧没辙，可又不能扔下不管，这号得惊天动地的，又在他院门口，实在不好看。

以前宁婴婴哭他是心疼，现在哭他是心里发毛，只要一想到她是洛冰河的女人，沈清秋就浑身不自在。

宁婴婴站着哭累了，就坐在门口的石阶上继续哭，呜呜哇哇的震天响。

半晌，沈清秋揉了揉被吵得有些发疼的耳朵，还是认命抬步走至门边。

除了怕宁婴婴这么大动静引来其他人之外，他心里终归有一丝不落忍，毕竟这个弟子他确实真心疼爱过。

“为师就是教你如此行为不端的吗？还不快起来，有什么话进来说。”沈清秋站在她面前看着她，冷哼道。

惊天动地的哭声骤然一顿，宁婴婴听着沈清秋的话，自动在脑中理解为沈清秋愿意原谅她的过失了，顿时心中一喜，赶紧抹了一把眼泪，手忙脚乱地爬了起来，高高兴兴地起身就想奔到沈清秋那边。

不料“咚”的一声巨响，两人都被吓了一跳。

沈清秋眼见这宁婴婴被什么挡了一下，狠狠一撞之后猛然跌坐在门外，额头一个大红印，想必疼的很，她眼泪哗哗的又止不住了，边揉着额头边哭诉道:“师尊……弟子，弟子进不去……”

沈清秋忍不住皱了皱眉，想不通。

他悄悄伸手往前戳了两下。

并无屏障。

自从他上次能走出这个门之后，就发现之前的那道屏障就一直不存在了，他以为洛冰河已经把它撤了，只是如今看来，并非这样。

沈清秋铁定宁婴婴知道些什么，故而问道:“怎么回事？”

宁婴婴正为自己忘事，以至于竟然连撞了两次壁而懊恼委屈，听闻沈清秋有问，连忙擦了擦眼泪乖乖回道:“这是魔族特有的一种结界，为的是阻挡和困守人族，对魔族是无效的。”

宁婴婴爬起来蹲在门口画圈圈，抿着嘴神情有些难过:“师尊你不知道，以前我和阿洛天天在一块儿，也是能穿过这结界的，可是……可是阿洛他都好久没……”

“停，”沈清秋声音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，“打住，行了，不必再多说。”

如今他倒是全明白了，敢情他能穿过这结界，完全是因为和那小畜生厮混多了，身上染了他的气息，所以被结界判定为魔族了？

沈清秋脸色不好看，可莫名的脸皮有些发热。

宁婴婴还待再说两句，不料往身侧一瞥，恰好看见苟言回来了。她自作主张来见沈清秋，心里还是有些发虚，也不敢停留了，匆匆和沈清秋告了个别，并丢下一句“下次再来看师尊”，便提着裙摆小跑离开了。

沈清秋记着苟言没他允许私自走开的事，也没给他好脸色看。

苟言有苦说不出，他是被君上叫走的，君上有令，他哪敢不听啊。

不过沈清秋确实沾了不少小孩心性，苟言赔了几个不是以后也就哼哼两下，转头就不记得这件事了，而是又闹起其他的，毫不客气地差遣苟言。

洛冰河自那天之后都没提要带沈清秋出去的话，沈清秋以为他又诓人，心中颇为恼怒。

今天沈清秋是被脸上作乱的手戳醒的，他睁眼狠狠瞪着某小畜生，不满道:“大早上的抽什么风！”

洛冰河搓着他两边白嫩的脸蛋，亲了他一口，佯装遗憾道:“小师尊不起来，那就只能弟子自己出去玩了。”

沈清秋一愣，随即反应出来他在说什么，立马翻身爬起来，让苟言进来伺候他穿衣洗漱。

沈清秋在魔界这种阴暗的地方要憋得发霉了，他急需看到正常的阳光和人群。

手忙脚乱间他从层层衣裳中钻出个脑袋，抽空确认道:“小畜生，这可是你说的！”语气中大有洛冰河要是反悔就咬死他的意思。

洛冰河抱着手臂靠在床头，悠哉悠哉笑道:“自然。”

待沈清秋穿戴整齐洗漱好，洛冰河便翻身下床去牵他的手，另一手摸了一把他的脸感叹道:“小师尊今天依旧很可爱。走吧。”

“等等。”沈清秋顿住向外走的脚步，洛冰河也听他的停下了。

沈清秋转到他面前，本来想伸手推他的腰的，结果手臂够不着，只勉强够得着大腿。

他一怒之下跳起来推了两下，不料洛冰河巧妙地稍稍挪了挪位置，他这一推，就推到了某处不得了的地方。

沈清秋手一抖，抬头正好看到洛冰河眼里满是戏谑，他心头火气，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推搡洛冰河的膝盖。

洛冰河由着他推着退坐回床上，嘴里道:“弟子没想到师尊有这么迫不及待。”

沈清秋气恼道:“闭嘴小畜生！”说完便哼哧哼哧爬到了床上，期间洛冰河还好心扶了他一把。

洛冰河想转头看沈清秋想干嘛，沈清秋立马喝道:“坐好！”

洛冰河挑了挑眉，坐好。

沈清秋在洛冰河后面仔细看了看自己要下手的地方，想不到这小畜生小时候瘦成猴，如今却脊背宽阔。再反观自己，身形不算弱，两厢对比之下却有些过于纤细了。

抛开乱七八糟的想法，沈清秋手脚并用，扯着洛冰河的衣服蹬着两只脚丫蹭上了洛冰河的脖子。

他骑在洛冰河的脖子还有些居高临下的意味，看着洛冰河逐渐变得难以形容的表情，他心里更是升起报复般的快感。

这可真的是爬到头上作威作福来了，而且那个人还是沈清秋，恐怕洛冰河从来没有想过会受到这样的羞辱。

沈清秋揪着洛冰河的两只耳朵，晃着小脚笑得纯良:“走吧。”

洛冰河到底还是没把他掀下来，最后拍了拍他肉乎乎的屁股，似笑非笑地警告道:“师尊还这么小，要是急了烦请告知弟子一声，莫要尿湿了裤子。”说完便扛着他出门了。

沈清秋拍着他的脑袋不屑地哼了一声。